醉大冷

第一章

上篇结尾：

女王笑了，不再沉重，明净如稚子，“没有人能比我更爱Elsa。”

人是不会变的。Olaf忽然明白了。

即使用尽手段登上王位，Anna仍然是Anna。

因为纵使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唯有爱永恒不变。

（没看过的请先看前面十章哦~一定要看前面的不然会很疑惑的！听话QAQ）

11.
 经过一周的跋涉，HerneyMalin终于回到了北地，接过族人递过来的热水，顺势挤到火堆边去暖着。

 她左顾右盼了半晌，问：“Elsa呢？”

 “好像还在森林里。”有人回她，“HerneyMalin，皇室的婚礼怎么样？和我们的比起来呢？”

HerneyMalin失笑，又喝了一口热水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光论奢华程度，我们就已经拍马也赶不上了。”

 “那你说说怎么个奢侈法？”

HerneyMalin放下水杯，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各地的珍馐美食和酿酒，而且满屋子都是太阳花，这——么——大——”

 “太阳花？这个季节哪来的太阳花？”

HerneyMalin正要解释，已经有人比她更快地摆平了质疑，“布织的。”

 “Elsa！”HerneyMalin欣喜地拉着来人坐在自己旁边，“你怎么知道是布织的？”

Elsa顺着她的好意坐下，闻言后微微一笑，“兰特街有位大婶织工了得，冠绝天下。虽然她不愿意进皇宫当职，但皇室一有类似需求，都会第一个想到她。”

HerneyMalin了然，想起Anna婚礼上那些仿若活物的太阳花，“的确很像真的，真是了不起的特长。”

Elsa认同地点点头，主动提起另外的话题，“怎么回程用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事？”

HerneyMalin摇头，将手伸在火堆前取暖，“昨天新下了一场雪，把山封了，我从东边的大路绕回来的。”

 没事就好。Elsa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松了口气，重新陷入了沉默里。
HerneyMalin扭头看着她，浅金色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肩膀上，遮住了大半的脸，也许因着火光的温暖，颜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冷了。HerneyMalin想了想，说：“Anna那天好像没有拆开你的信。说起来，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给她或者交给Gale呢？”

 似乎早就料到HerneyMalin会这么问，Elsa面上没有什么讶然的神色，但她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否认了HerneyMalin的说法：“不，她打开了。”

 虽然仍然好奇答案，但HerneyMalin本能地没有再问，“感觉Elsa什么都知道呢。”

 “使了一点小手段。”Elsa手指轻轻一转，做了一只冰雪小麋鹿递给HerneyMalin，“辛苦了，北地的使者，请收下我的谢礼。”

 “皇宫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下次我仍然非常乐意去。”

Elsa似乎是笑了，但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在等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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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最后一个大臣也走了。

Anna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急躁过了。她实在是有些担心独自在房内的Olaf，也许自己不该这么早告诉他。这么想着，离开的脚步变得更加急匆匆起来。

 但在走出政厅之前，Arendelle的女王回头看了一眼最深处的王位。一抹难解的情绪浮现在她的脸上，Anna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踏步离去。

 等到所有事情败露，世人会怎么评价她呢？

 一个盗取王位的欺世盗名之徒。

 一个恋上胞姐的悖逆之人。

 一个独政专横的暴君。

 吟游诗人会把她的故事带去哪些远方、又说与谁人听呢？

 ……随便吧。

12.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虽然不足以冰冻整个海面，但时不时会有远处的碎冰飘过来，再沉在水底，形成坚硬的天然暗礁。这也就导致今年来Arendelle造访的人格外的少，也因此城门的守备显得不如以往那么严密。

但无论是多么惊险的水底环境，对于操纵着水灵的Elsa来说，都实在是不值一提。

“到这就好，剩下的路不适合骑马了。”在城外的偏僻无人处，Elsa从水灵背上一跃而下，轻轻抚摸着水灵致谢，水灵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一声清鸣后重归于大海。

直到水面一丝涟漪都不再泛起，Elsa才回过头，往不远处的城镇走去。

倒是没想到，重新回到Arendelle，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Elsa自嘲地笑了笑，脚下的步伐却不紧不慢，从容而坚定。

继续走。她对自己说。

在无意中伤害了妹妹、不得不自我封闭的时候，在父母罹难、不得不接管王国的时候，在人前展现出魔力、不得不夺路而逃的时候，她总是这么对自己说。

继续往前走，做眼前最要紧之事。

Elsa就这么继续往前走着，走在城墙下，耐心地等待着卫兵换班的空隙，借着月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已经半年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深夜的Arendelle几乎没有人烟，这么冷的天气，即使是买醉的醉汉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喝太多，以免自己被酒精夺去意识之后冻死在街头。

于是Elsa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走在空旷的大街上，Gale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转着圈，似乎也在帮她巡视。

无人阻拦的她很快就走到了皇宫脚下，Elsa想了想，低声对风灵说：“Gale，帮我做个先锋好吗？”

风声起，Gale从墙上一蹿而过，很快又飘了回来。

接收到Gale的信息，Elsa扬手做了一道冰梯，迅速地潜入了皇宫。紧贴着墙面，暗夜中行走的人身影迅捷而矫健，行动的路线极富有目的性，就如同演练了千百遍那般熟稔。

终于，再次躲过了一队巡逻的卫兵后，Elsa终于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前。

如今角色对调，被关在门外的是她了。Elsa总算是十成十地领会了当初Anna所可能会有的情绪，或许，还要更多一些。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这么想着，虽然心情仍旧不甚明朗，但她却绝无犹豫地推开了门。

室内一片黑暗，和预想的完全一致，Anna已经睡得很熟了。

尽管知道太冒险，Elsa仍然忍不住径直朝床头走了过去。床上的人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Elsa低头看着她大开大合的睡姿，这一点倒是和从前一样，丝毫没变。

Arendelle新任女王那些可圈可点的政绩传到了遥远的北地，偶尔听闻那些消息的时候Elsa也会想象自己那从上一次碰撞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妹妹到底成长成了什么模样。

又成为了怎样的王。

如今却发现，无论Anna选择走上怎样崎岖的道路，竟然都还是她熟悉的样子。

莞尔一笑，伸手拿出被Anna吃进嘴里的一抹头发，Elsa正准备起身去做正事，臂膀一沉，居然被熟睡的Anna抓在了怀里。

几乎是一瞬间，Elsa以为Anna醒了，但她双眼仍旧紧闭着，只是从唇缝中偶尔溢出一两声呓语。

声音很小，Elsa不得不低下头去听。

“……原谅我……”Anna似乎在梦里与谁发生了激烈的交错，脸上盛满愧色，“……Elsa……”

像是被暴起的风雪冻在了原地，Elsa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僵硬了。

Anna还在语无伦次地祈求着原谅，Elsa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

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有某一处正溃不成军。

要不就这么叫醒她吧？危险的想法刚从脑海里闪过，Gale的到来却令Elsa不得不狠心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陛下。”

“唔……”Anna好像还没有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臣下有事禀报。”

“很急吗？”如果不急的话让我重新睡会吧。Anna翻了个身，咕哝着。

“是的，陛下。”

“Okay……”无可奈何地掀开被子，Anna扫了一眼大开的窗户，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打开门处理门外送来的加急文件。

从窗户外看过去，可以看到一大片璀璨的星辰，洒落的星辉照耀着世间所有的行人，亘古不变，直至永恒。

13.

为了和Anna用餐的时间错开，Kristoff特地在床上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才走去餐厅，门口的侍从向他行了个礼，替他拉开了餐厅大门。

于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餐厅最远位置的Anna和离她很近的Olaf。

脚步僵在原地，Kristoff认真地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进去，但Anna显然也看到了他，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好吧，这倒是难得。”Kristoff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对自己说。

Anna一直看着他落座，才不紧不慢地道：“看来亲王日子过得挺舒坦。”说着，还象征性地看了看挂在壁上的时钟。

果然还是不该进来的！Kristoff皮笑肉不笑地应回去，“托陛下的福。”

似乎没想到Kristoff会这么回答，Anna多看了他一眼，“我在等你。”

Anna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点她还在餐厅，这下Kristoff是真的迷茫了，“等我？”

“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哈？”这不明不白的问话倒是让他越来越懵了。

Anna看着像是没睡醒的Kristoff摇头叹了口气，换了别的说辞：“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动静？”

Kristoff继续茫然：“没有啊……”

Anna不死心地确定：“一点都没有？”

Kristoff神情恍惚：“……应该有吗？”

“没有也好。”Anna若有所思，起身准备离开。但在踏出门前，有人拦住了她，“陛下。”

Anna清清嗓子，却没有看向来人，“Gerda，有什么事吗？”

虽然Anna看不到，但Gerda仍然笑了，她把手伸在Anna身前，“请您把藏着的巧克力给我，您今日的甜食摄入已经超标了。”

Anna：“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直接无视了Anna的狡辩，Gerda保持着微笑和伸手的姿势，屹立在门前岿然不动。

Anna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泄愤一般迅速从内包里抓出一把巧克力塞满嘴巴，然后掏出剩下的还给Gerda。

“没有了吗？陛下。”

Anna几乎吼了出来，“我真的一颗也没有了！”

因为第一次和Anna用餐时间撞上所以首次看到这种情形的Kristoff悄悄问Olaf：“Anna一直都这样吗？”

Olaf配合地也悄悄问回去：“这不该我问你吗？”

Kristoff果断闭嘴，“我吃饭了，吃完还得去喂S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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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上次的潜入经验所致，第二次回到皇宫的Elsa对于潜行技巧已经十分驾轻就熟。轻易绕开了护卫队，Elsa甚至没有再等到门口的卫兵换班，直接让Gale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顺势溜进了曾经属于她、如今为Anna所占的房间。

吸取了昨晚的教训，Elsa目的很明确，再也没往床铺看一眼，直接走到书桌前寻找着此行目标。

“——你是来夺回王位的吗？”

听到了，娇嫩甜美、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声音。

“Anna？！”Elsa蓦然回过头，看到Anna翻身下床，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又问了一遍。

“你是来夺回王位的吗？”

“我不是。”Elsa轻声否认着，双手背在身后，隐秘地保持施法。

Anna似乎看到了，但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却并没有阻止，甚至耐心地等待着Elsa做完了一切工作才重新出声。

“那可真是可惜。”语露讽刺，口吻却异常温柔。

Anna停在了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Elsa想上前，却见Anna倒退了半步，距离拉远，目光疏离。

“Elsa，你如今不再是女王，甚至连Arendelle的居民也算不上……”

Anna忽然停下了，无论她之前准备了哪些刻薄的话语，如今却一个字也再吐不出来。

的确，眼前的Elsa谁也不是，不是女王，不是朝臣。

她只是Elsa。

她猛地转过了身，想要平复突起的情绪，却被一道冷香锁在了渴求已久的怀抱里。

“Anna。”身后的温暖是真实的，她听见她这么问她：“你还好吗？”

我不好。

我很累。

——我爱你。

Anna无声地回答着，但开口之时却是一道全然冷淡毋庸置疑的声音，“回去吧，Elsa。回去北地，再也不要回到Arendelle。”

你不属于这里。

不要再为了我留下——

Elsa并没有动，于是Anna听见自己拔高的声音。

“卫兵！”

值班的守卫很快传来答复，“陛下？”

“传我命令，Elsa偷窃机密文书，从今日起流放北地，不许再越边境一步。如有违抗——”Anna眸中空洞，不知道望进了哪片虚无里，“……就地格杀。”

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清泠如冰，落了一地。

Elsa又忘了关窗。Anna怔怔地想着，抱紧双臂想要留住残存的温度。好冷啊……